欧盟对俄罗斯石油禁运，开启第六轮制裁措施
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欧盟领导人峰会。图片来源：OLIVIER MATTHYS/ASSOCIATED PRESS
欧盟就禁运俄罗斯石油达成一致，此举标志着已经对全球市场造成影响的西方对俄经济战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Charles Michel)表示，欧盟高级官员将在周三开会，签署石油禁运协议。此次石油禁运将开启对俄罗斯的第六轮制裁方案。
欧盟对俄罗斯的第六轮制裁方案还包括：
将三家俄罗斯的银行踢出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系统(SWIFT)，其中包括俄罗斯最大银行俄罗斯储蓄银行(Sberbank)；
禁止俄罗斯三大广播公司进入欧盟；
对俄罗斯军事官员和其他主要人物实施有针对性的制裁。
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周一晚间发推文称，已达成禁止俄罗斯向欧盟出口石油的协议，该协议涵盖了从俄罗斯进口的逾三分之二的石油，切断其战争机器的资金来源。
欧盟此次石油禁运将包括一项豁免，涉及通过石油管道流向欧洲的俄罗斯石油，这部分石油占欧盟从俄罗斯所购石油的三分之一。欧盟官员称，到今年年底，禁运将覆盖之前对俄罗斯石油进口量的90%。这一方案将在几个月内分阶段实施。
欧盟领导人一直讨论至深夜才就石油禁运的广泛条款达成一致，该方案曾遭到高度依赖俄罗斯原油的国家领导人的反对，尤其是匈牙利总理欧尔班(Viktor Orban)。
周一早些时候，欧盟减少购买俄罗斯石油达成的协议，再加上中国开始的复工复产，将油价推升至两个多月来的最高水平。
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表示，欧盟高级官员将在周三开会，签署石油禁运协议。图片来源：NICOLAS MAETERLINCK/ZUMA PRESS
将近两个月来，欧盟官员围绕如何限制从俄罗斯进口能源争论不休。欧盟每月为购买俄罗斯能源支付数百亿美元。欧洲领导人已经宣布，迫切希望停止为俄罗斯政府买单。不过，许多欧盟国家对俄罗斯天然气和石油的依赖阻碍了这些努力。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周一晚间向欧盟峰会发表视频讲话，他告诉与会的领导人，“欧洲的所有争吵必须结束”，因为内部不和“只会促使俄罗斯对你们、对整个欧洲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
欧盟内部之所以争论不停，根本原因是担心一旦石油禁运使本已高企的能源价格进一步上涨，对仍在从新冠疫情中恢复的欧洲经济造成打击，公众对制裁的支持可能会减弱。
作为欧盟最大的经济体，德国高度依赖进口经由管道输送的俄罗斯天然气。德国等一些国家的政府已表示，无法迅速取代充裕的俄罗斯天然气。不过，德国最近几周已迅速减少对俄罗斯石油的进口。
欧盟领导人还同意向乌克兰提供90亿欧元（约合97亿美元）的贷款和赠款，用于在未来数月内支付其账单，这笔款项与美国提供的类似资金相当。
匈牙利Százhalombatta的炼油厂。图片来源：JANOS KUMMER/GETTY IMAGES
对欧盟27个成员国中的许多国家来说，禁运俄罗斯石油相对容易，这些石油主要通过管道和油轮进口。但内陆国匈牙利不愿配合实施这种禁令，该国表示，若禁运俄罗斯石油，经济代价会过于沉重。
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周一下午抵达布鲁塞尔准备参加欧盟峰会时警告称，他可能不会签署对俄石油禁运承诺书。欧尔班称禁运令将会给匈牙利经济造成高达180亿欧元的损失。
欧盟官员最近几周进行了漫长的谈判，试图制定出一个可能得到欧尔班支持的石油禁运方案。据称欧尔班与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关系密切。
最后欧洲理事会同意，对俄罗斯的石油禁运措施，仅涵盖从俄罗斯运往成员国的原油和石油产品，但通过德鲁日巴管道（Druzhba pipeline）输送的原油暂时例外。尽管一些欧盟国家反对给予匈牙利优待，但匈牙利在很大程度上赢得了此番拉锯战。欧盟针对管道原油的制裁豁免并没有定下截止期限，这意味着该豁免可能会持续较长时间。
欧尔班说：“对管道石油实行豁免是一个好办法，但我们需要一个保证，在穿越乌克兰的管道发生事故的情况下......我们必须有权从其他来源获得俄罗斯石油。如果可以得到，那就没关系。” 后来，欧盟同意在紧急情况下，匈牙利和其他几个国家还将能够购买由油轮运送的俄罗斯石油。
欧盟的石油禁令，即便是对管道进口实施豁免，也将严重打击俄罗斯将其宝贵的大宗商品套现的能力。据智库Bruegel，截至2020年，俄罗斯每天出口到欧洲的280万桶原油中，约有四分之三是通过船舶运达的。
德国通过Druzhba输油管道的北部支线进口俄罗斯石油，并且已承诺在今年年底前用替代供应取代这些原油。据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对俄罗斯来说，这就剩下匈牙利、捷克共和国和斯洛伐克了，这些国家通过该管道的南部支线每天只进口25万桶俄罗斯石油。
此外，欧盟希望逐步实施禁止为油轮提供保险的禁令，以及禁止俄罗斯人在欧盟购置房产的拟议禁令，也存在有待解决的争执。还有欧洲计划依靠可再生能源摆脱对俄罗斯能源依赖，也面临重重阻碍。
图为位于意大利塔兰托的一个风力涡轮机发电场。意大利政府拒绝90%的风能项目。图片来源：FILIPPO MONTEFORTE/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欧洲计划通过大规模安装风力涡轮机和太阳能电池板，实现五年内不再购买俄罗斯天然气的目标。不过，该计划的落实遇上了环保组织、当地民众反对呼声和行政审批方面的“拦路虎”。
在欧洲最大的俄罗斯天然气进口国德国，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常常对风电场提出质疑，使审批时间拖延到五年以上。在欧洲第二大俄罗斯天然气消费国意大利，政府没有批准90%的风力发电项目。审批上的障碍减缓了整个欧洲大陆公用事业级太阳能发电厂的发展。波兰、法国和匈牙利的法规和公众反对已经使这些国家的大片地区不能进行风电开发。
这些障碍有可能削弱欧洲在乌克兰战争之后迅速摆脱对化石燃料依赖的政治意愿。欧盟提出，到2030年，欧盟风力发电量将增加一倍以上，太阳能发电量将增加两倍以上，届时由27个国家组成的欧盟应该有45%的能源来自可再生能源。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欧盟官员正在推动各国政府通过简化审批规定，将可再生能源项目的审批时间缩短到两年以内。他们正在呼吁建立特区，在那里项目可以在一年内得到批准。各国领导人也誓言要加快可再生能源的推广。
但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利益联盟，随着风力涡轮机和太阳能电池板已经遍布整个欧洲大陆，该联盟一直试图为可再生能源的发展踩刹车。当地官员越来越担心，风塔和太阳能发电场会与欧洲的城堡、教堂和农场景观格格不入；野生动物组织称，早期的项目没有适当考虑到对鸟类和蝙蝠的影响。
环保主义者担心风电场对红隼等鸟类的影响。图片来源：ZUMA PRESS
法国规定，禁止在军事雷达和飞行路线附近安装风力涡轮机，导致在法国的大部分地区不能安装风力涡轮机。要求审查对景观影响的新规定，放慢了许可的发放。
在波兰和匈牙利，由于2016年通过的法律，几乎不可能在这两个国家建造新的风力发电场。
近些年，意大利的官僚机构已经对数百个可再生能源项目踩下了刹车。根据行业游说团体Elettricità Futura委托进行的一项研究，可再生能源项目平均需要七年时间才能获得批准，当然，如果真的能够获批的话。
据专注于能源行业的智库Irex表示，虽然意大利政府表示希望迅速提高意大利的可再生能源产量，但去年提出的264个风能和太阳能项目中，超过70%仍在等待审批。即使公司获得了地方和区域政府的批准，其计划经常会被文化部卡住。文化部负责审批对景观有影响的项目。目前有近600个可再生能源项目正在接受该部的审查。
海上风电项目也一波三折。普利亚南部沿海的一个项目最近开始发电，这是意大利第一个海上风力发电场。政府曾大肆宣扬该项目是可再生能源行业的一个成功案例，但从申请批准到该项目正式启动却花了14年时间。
大多数被政府阻止的项目最终都会诉诸法庭，而且裁决往往会有利于企业一方。到那时，几年都过去了，技术早已推陈出新，但如果企业改变技术方案，就必须重新申请批准。
要是企业想更换功率更大的新涡轮机，以减少已投产风力发电场中的涡轮机数量，也必须经过漫长的审批过程。
By Laurence Norman / Daniel Michaels / Joe Wallace / Matthew Dalton / Eric Sylvers / Edited by Johnson Ma
想要将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排除在全球经济之外，不是一夜间就能做到的，而且这个过程会伴随剧痛。如今，欧美对俄经济制裁的影响已在全球范围内显现。图片制作：Alexander H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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